【撼夙/苍竞】大过年的
八百年没写文了，感谢e老师带我入坑
无脑ooc现pa 老玻璃甜一波 我爽了我走了
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
————————————————————
撼天阙蹲局子的第一个年头，因为案子还未终审，没人能去看他。那位面色清冷的史律师，在与他告别时轻描淡写地提了一句，“若现在有人想要探望您，您会拒绝吗？”
高大的男人无法承认刚才一瞬自己脑海中出现的是谁，他厉声呵道，“你是谁的人？！”
年轻的律师不再出一言，收拾东西利索走人。
于是，当苍越孤鸣来到探监室时，撼天阙准备了过度的应战心态，以至于两人在玻璃前都绷得死紧，仿佛一大一小两只斗鸡。格外安静的环境里激昂燃烧的战意反而有些尴尬，甚至连旁边的狱警都忍不住轻轻咳了一下。穿着西装的年轻人脸上略带疲惫，却还是瞪着眼珠子，“大……撼天阙，他们不让我带烧鸡进来。”
当撼天阙听到，自称是自己侄子的男人前来探监时，他放纵自己想象，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是如何收买人心，包括对那个机敏善辩的律师，他是如何安排，让他在牢里蹲个不多不少的年数，甚至想象，他是如何，成长得像他父亲。现在看到这孩子，他知道一切均不像他想象。相反，他不得不承认他挺喜欢这个小混蛋的。
“那律师是？”
“我朋友。”
“够硬。”
苍越孤鸣点了点头，问了些身体好坏的基础问题，撼天阙一一回答。在问完“有没有交到朋友”时，撼天阙皱了眉头，一时空气凝滞，苍越孤鸣甚至希望旁边的狱警大哥来帮他打破一下僵局。他清了清嗓子，“抱歉，我最近在孤儿院做社工。”
“哼，你倒是爱心厚得很。”撼天阙咳了两声，“工作还行？”
“是。”
“希妲？”
“和父亲办了离婚手续，现在暂时和金池阿姨住在一起，状态不错。”
撼天阙半晌才应了一声。苍越孤鸣看着玻璃里蜷缩坐在监狱里小凳子上的大伯，有些紧张地搓着手指，准备回答他的下一个问题。
“你该回去了，工作日这么好旷工？”
“舅……啊？我，我请假了，没有问题，大伯你不想问……”
“快滚吧，白拿工资也不害臊！”
苍越孤鸣站起，不知该如何继续话题，旁边的狱警一头雾水地与他进行眼神交流，甚至还给了他一点点精神上的力量。苍越孤鸣重新拿起话筒，“大伯，舅舅他……”
“提他干嘛！”
“您先想提他的。”
“我现在不想见他。”
“跟您想不想见他没有关系。”
撼天阙心下一震，“他怎么了？”
“您被抓那天，他发了高烧，昏迷了一天多，醒来之后便不能说话了。”
撼天阙的眼神在阻止苍越孤鸣继续往下说，而苍越孤鸣早不怕他大伯的眼刀了，“我们本以为只是普通病症，养养便好，但到现在，仍未有任何痊愈的迹象。医生说可能跟心理因素有关，但也要做好一辈子不能讲话的准备。”
苍越孤鸣说着说着有些怒意，生他舅舅的气，生他大伯的气，也生他自己的气，“他不让我告诉您，我还是说了。他觉得不见您，您就会生他气，然后问题就解决了，这确实解决了。您想怎样就……”
苍越孤鸣还未说完，只见他大伯愤怒得像头狮子，在玻璃前怒吼起来。狱警冲上来想要中止见面，苍越孤鸣拦住狱警，趴到玻璃上，奋力指向了地面的方向，咬着牙喊道。
“大伯！！！你把话筒捡起来再说话！！我听不见！！”
趴在玻璃上疯狂暗示的年轻男人过于愤慨，撼天阙愣了，一屋子的狱警也愣了。喘着粗气的男人挣脱开狱警捡起话筒，狠狠攥着吼道，“不会说话那不会写字吗？！我还会嫌弃他是个哑巴吗！！让他来见我！！马上！！”
一地鸡飞狗跳，看着大伯狠狠踏着步子走了，苍越孤鸣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夙第二天就来了，带着两大床厚被子，一堆日用品，还有几本书。撼天阙看见他第一眼就皱眉，对着电话吼他，“你怎么也不带个纸笔什么的！”
夙摇头，开始往玻璃上哈气。天气很冷，玻璃上很快留了一层白雾。撼天阙看着他伸出手指，开始一个个地写字。
忘 记 了
字在撼天阙那边看是正的，这老混蛋还会左右颠倒写字？撼天阙生着气，也开始哈气写字。
下 次 莫 忘
字倒着，夙歪着头看了一眼，点了点头。他又开始哈气，慢慢写道。
你 无 需 这 样
写完指指话筒，指指自己的耳朵，笑了一笑。
居然被他带沟里了，撼天阙气得像个发酵的大蘑菇，开始连骂带絮叨地埋怨夙把自己搞成了哑巴，“你说你怎么搞的，心病？我在这可乐呵了，你现在还心病不？”
夙摇头，对着话筒试着发声，却毫无反应。他又写道
不 影 响
不 用 担 心
撼天阙气得叹气，夙轻轻拍拍玻璃，让他别再为此气结。撼天阙盯着夙明显苍老了的脸，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你多吃点梨。”
夙点点头，又哈气写道。
少 生 气 肝 不 好
撼天阙脑门子撞玻璃上，深深叹了口气。想起自己年轻时没有这么爱生气，夙只是跟在自己旁边一本正经地帮忙料理工作外的生活，也没有现在这样爱见缝插针地调侃他。撼天阙喃喃自语道，也好，不用去相亲了，没人看得上你。“你现在住哪？”
苍 狼 家
“住他家干嘛！住我家去！那小房子不还留着没卖吗！钥匙不是在你那吗！快过年了，抱两盆花回去！”
夙眼睛一闪，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现在做什么？”
开 店
“啥店？”
卖 花
夙想了想，又写了几个字。
抱 你 家 几 盆
撼天阙说他不要金桔树也不要君子兰，看起来土里土气的。他要最好养的那绿萝，摆上五六盆。等长得拖地了，他也就回去了。
最后一句话他没说出口，时间到了，夙起身跟他告别。对着口型，撼天阙辨认出他说的是“对不起”。撼天阙哼了一声，冲着玻璃对着脖子比划了两下，“回家收拾你”。
夙笑了，他想起撼天阙原来的长发和大胡子，看着现在他干干净净的脸，他有点想摸两把。撼天阙仿佛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不自在地摸了摸下巴，又摸了摸光光的头，小声问道，“看着还行吧？”
很 帅
写完这俩字，夙冲着撼天阙微微鞠躬，一步一回头地走了。撼天阙脖子探了老长，不知是在看背影还是脚印。
下一次来的又是苍越孤鸣，不等自己大伯质问苍越孤鸣便一股脑交代了，夙被千雪孤鸣送去他认识的医生那里诊治，过几天才回来。撼天阙哦了一声，问，那你来干嘛？
苍越孤鸣在现实中被人评价为待人接物通情达理，是难得一见的靠谱小辈。然而每次对上他大伯，苍越孤鸣总会失去百分之五十的理智，他对上他大伯赶人走的眼神，“一个月能探监三次，不来亏了。”
“你个小兔崽子，你把三次都用了你舅舅怎么来啊？！”
“我舅舅还用得着天天来看你吗！”
“用得着！”撼天阙恨恨地说，“小子，说起来这个事，给你舅弄个……那个你们年轻人用的东西，屏幕不小的那个……”
“平板？iPad？”
“就那个，他来这哈气写五个字，一半时间都过去了，麻烦得很。钱你记着，我出去还你。”
“不用了，我还有一个新的还没开始用。”苍越孤鸣才想起大伯虽然能一个打十个，却还是活在上个世纪里的老古董。他去撼天阙家帮夙收拾东西的时候，看到地上一个板凳磨得锃光发亮，夙表示那个是初中暑假的时候他们两个一起做的，用到现在。家里还有一堆不知道用了多少年的物件，夙说撼天阙本能地抗拒所有科技发展的新产物，他觉得智能手机这种东西生产出来就是用来消磨人类意志的。
苍越孤鸣决定跟自己大伯斤斤计较一下，“您还是还我钱吧，到时候我把账号给您。”说完，两人又陷入了熟悉的沉默。
撼天阙看着面前的侄子，苍越孤鸣明显没有上次来的时候那么正襟危坐了，穿得也随便了不少，西服外面套了个冒了毛的大棉袄。他觉得苍越孤鸣有话要对他说却又憋着不讲，就像一头迷路的绵羊去找哪条才是他家的牧羊犬一样，想上去问又觉得语言不通。
撼天阙不知道苍越孤鸣对他还有什么话要说，该哭该喊的都结了，该骂该恨的都释然了，骂完了苍越孤鸣居然在他这放肆起来，这孩子对着别人一副正经人模样，对着他一股倔脾气——当然自己也是倔脾气，削一削小辈撼天阙也愿意亲力亲为。但这孩子又积德积了一个中国的雾霾那么厚，自己都穷得吃泡面了，一缓过劲儿来又来张罗他的事，不光请律师，还一直照顾为了帮自己现在穷得要死的夙。
撼天阙细细一想，觉得是自己看完了苍越孤鸣一切困难和不堪，让苍越孤鸣觉得在他面前破罐破摔到底也没什么问题——简单来说，就是苍越孤鸣找他唠嗑来了，男人聊天，聊聊酒聊聊生活，聊聊小孩子会遇到的问题。撼天阙虽然没怎么做过这种事，但是对自己还是有信心的。
这边的大叔已经准备好了，那边的年轻人仍像个棒槌一样戳着，撼天阙忍无可忍，攥着话筒吼道，“你倒是说啊！”
苍越孤鸣从刚才开始就在偷偷揪自己羽绒服上露出来的毛，揪了一地，猛地被大伯吼了浑身一激灵，他挺了挺腰临危不惧，“也没什么事，就……”
撼天阙指着墙上的表，“看着时间，给我全部讲完。”
于是撼天阙知道了，苍越孤鸣暗恋一个姑娘，这姑娘喜欢别人，他已经放弃了这姑娘。苍越孤鸣跟他爸妈关系都微妙，千雪孤鸣又出去跑了，过年也不知道去哪里……
“你可不能去那个……那个东西的家里。”
“我知道。”
“那姑娘，不行就不行，夙说公园有相亲角……”
“我才24岁，不急。”
“赶明你就48了！你不急我急！”撼天阙又开始喘粗气，“那你过年去哪里？”
“先工作完，完事早的话可能去找朋友玩。”
“行，别去那个……”
“我知道。”
撼天阙觉得苍越孤鸣脸上就写着一行“我肯定会去竞日孤鸣家里绕一圈我现在就哄哄你”，气得牙根痒痒又想着夙的话不想拍桌而起，“你自己处理吧。”
苍越孤鸣明显放松了许多，他盯着自己大伯看了半晌，问道，“大伯，您现在能看清我吗？”
“什么？”
“我看您一直眯眼，您不是近视了吧？”
“我怎么可能近视，也就最近看书看不清……”撼天阙揉揉眼睛，“时间快到了……去给自己买套新衣服，账记我这，当压岁钱了。”
“我都工作了。”
“让你废话了吗，快滚！”
苍越孤鸣赶回市里便开车去了夙的花店。夙走的时候说花店找人看了，不用他费心，让他晚上七点之后去随便拿花。苍越孤鸣看了一眼表，六点五十，也不差这么一点了。他停好车，一边走一边看手机里的清单。给爸妈的盆栽夙都准备好了，随便拿就行，给朋友的要麻烦一点。前段时间风逍遥拿了盆捕蝇草回家被剑无极看见了，那孩子叫唤着自己要五盆排家里……还有给俏如来爸爸带的兰花，给忆无心带的蓝莓树，还有给……
苍越孤鸣到了店门口才发现门没关，一个人正弯着腰在店里整理着花土。苍越孤鸣把手机收好小跑上去，“先生，需要帮忙吗？”
那人听见他的声音，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又无视了他，继续拖花盆。苍越孤鸣有些尴尬，四周找灯的开关，却听见一个熟悉无比的声音，“小苍狼，开关在你左边墙上，快打开吧。”
那人把花盆拖到一边，偏头用胳膊蹭了蹭额头的汗，“屋里这么热，还不把外套脱了？”
苍越孤鸣犹豫了一下，掏出纸巾来帮竞日孤鸣把脸上的汗擦干了，对方笑着，还偏过脸来让他擦，“小苍狼，你用的纸也太糙了。”
苍越孤鸣不跟他说话，转头去开灯，只见竞日孤鸣一身轻便装扮，毛衣袖子挽到了上面，手套上还沾满了泥。“你怎么……”
“前几天给你舅舅弄了几盆灵芝盆栽来卖，他便跟我说了要出去治嗓子的事，我想我闲人一个，又在摆弄花草上略通一二……”
“略通一二？”
“当初金池教我的，我可不是听听而已，都好好记在心上了。”竞日孤鸣褪了他的精致衣服竟也合适得很，“哎呀，小苍狼，快帮我卷一下袖子，它又掉下来了。”
苍越孤鸣把羽绒服脱一边，把自己的袖子挽上去。竞日孤鸣笑眯眯地伸出了自己的胳膊，苍越孤鸣上去往上卷了一圈，露出里面的红秋衣。
“我本命年呀，也得沾沾喜气吧。”
苍越孤鸣把秋衣给他拽出来，也卷了上去，竞日孤鸣皱着眉头嫌丑，苍越孤鸣把另一边的秋衣袖子也给他揪了出来。他手搭在竞日孤鸣白皙的上臂上，让那股暖意温暖自己的手心。竞日孤鸣不知他怎么不放手，也由他拽着，“手暖和了，就帮我把花整好了，你还得运上车吧？”
“嗯。”
“五盆捕蝇草……你是不是还要去别人家一趟？”
“嗯，顺路给他们送上，怎么了？”
“本来还想让你捎我一程，省个公交车的钱的。”
“送上就走，你在车里等我。”苍越孤鸣顿了顿，“然后我要去买衣服。”
“好啊，我陪你去。我们都好多年没有见面了，请你吃饭好不好？”竞日孤鸣把秋衣卷下来，整理了半天毛衣袖子，“或者你不愿意和大叔一起玩，把我放到家门口也好。”
苍越孤鸣不说话，把外套递给他。花店开了暖气，热得人困洋洋的。他关了灯，锁上门，雪的影子开始划过。苍越孤鸣呼出一口寒气，看到他祖叔的眼睛跟以前一样，在路灯下亮亮的，“我改变主意了，我想回家吃泡面然后睡觉。”
“那……”
“我家没有泡面。”
“我家有，祖叔给你泡。”
“可是我还没放假。”
“他们要是打电话，我给你挂了，说你碰上不喜欢的人，生了病，胃痛感冒还讲胡话，按都按不住。”
苍越孤鸣的胃一阵巨响，竞日孤鸣轻轻笑起来，“你看，让我说中了。”
年轻人红了脸，悄悄落下的雪花降不了温，却见身边的老混蛋张嘴接雪花玩。苍越孤鸣一句“雪花不干净”被咽了回去，也跟着张嘴接起来。
夙回来的时候正好是大年三十，一坐下就兴冲冲地往玻璃上写字。
我 会 炖 猪 蹄 了
撼天阙愤怒地在玻璃上写字
我 他 妈 吃 不 到
夙想起苍狼给自己的iPad，往上面打了字，“苍狼说你眼睛看不清楚，给你带了副老花镜。”
“我一点儿也不老！”
“老的是镜片，不是你。”
撼天阙哼哼，问，“医生怎么说？”
“慢慢恢复，大概率能好。”
撼天阙想起自己年轻时因为打架住院，头包得严严实实。醒来的时候只有一个小缝的视野，看见夙因为太累，半个身子都趴在自己床上。看他扭着身子睡怪累的，于是就把他摇醒，让出一块地方让他躺自己旁边睡。夙被疯狂摇醒，看着床上醒了还躺好的撼天阙愣了一秒，拔腿就跑去叫医生了。后来撼天阙想，这件事可能才是自己当时轻微脑震荡的最大证明。
后来他们窝在沙发上看三国演义重播，夙说，以前的人，发什么誓，交什么朋友，不光要大声说出来，还要喝结拜酒……撼天阙说，现在又没有坛子能让你拿着灌，我拿碗陪你喝个交杯酒。
男子汉大丈夫，心里没鬼还会觉得这是玩笑话，可惜两人都当了真。
后来出了很多事，跌跌撞撞，分分合合，一转眼两个人的胡子都剃不干净了。夙说过，如果出事了，我跟你一起担着。那时的撼天阙觉得“一起担着”就是俩人一起快乐地蹲局子，现在，他更想熬过一切，回家去啃猪蹄。
他听到一阵鞭炮声，抬起头来却看到是夙对着话筒在放录音。撼天阙听见小孩子在尖叫，电动车此起彼伏发警报，不光有挂炮还有窜天猴，更有烟花在天空炸开的声音。
“新年快乐。”
撼天阙抬起头，看到捂着嗓子的夙一脸惊异。
探监室里的撼天阙哈哈大笑，说自己能体会到听到孩子叫爸爸的激动心情了。
是个好年，是个好年。
评论(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