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儿

希望大家快乐!

【研日】怦怦 怦怦

好久没写这俩孩子了,谢谢约稿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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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磨——”

穿了一身运动服的青年用手做伞,在细密的小雨中急急跑来。从他稍短一截的裤腿处能隐隐看到脚踝处沾上的泥水,以及延伸向上的肌肉线条。与其说跑,不如说他在跳。天色还未全黑,被雨点扰乱的积水只能映出一瞬他的身影。

街道的某处小院门口,伞下的人听见他的声音,抬高了伞张望。脚下的木屐磕在台阶上,嗒嗒向前,青年落在他身边,钻进伞下,抖落一身的雨珠。

“对不起,等了很久吗?”

“没有。不是带伞了吗?”孤爪伸手摸摸他因为雨水蜷曲得更厉害的头发,“有热水,去洗澡吧。”

“没事啦。伞借给木兔前辈了,他回家要走的路要比我多一点。”

“……翔阳。”孤爪被日向的斜挎包撞了一下,险些趴到门框上,“这里面是什么?”

“西瓜,超大的西瓜!上个星期你不是说想吃吗?”日向拍了拍鼓鼓的包,“可真沉啊,这边肩膀都要麻了!”

孤爪将伞收好,拉起他的手,“洗澡,我去把它泡进冰水里。”

他觉察到日向在手被触摸的一刻颤动了一下,甚至在被握住后微妙地尝试了挣脱,但最后仍回握过来,“好!”

孤爪低垂着眼,自然地将手拿出来,又摸了摸他粘着水珠的头发。高中时候,日向的头发还没剪短,又蹦又跳地抱过来时挠得脖颈处痒痒的,孤爪总在此时能感受到自己的笑意,他也明白,这不仅仅是感觉器官造成的反应。人总会在最快乐时觉得这一刻是永恒,但燃烧的太阳也有它的生命终焉,他们确实也变了,发型,身高,表情,看起来与树木结果一样自然。孤爪抱着西瓜走进厨房,他知道在客厅脱去潮湿外套的日向动作滞住,在自己身后默默投来一束目光。

翔阳,该怎么办呢?雨天带来的深灰色涂抹在屋里,孤爪看着圆滚滚的西瓜被冰块包围,捡回了一个曾在球场上出现过的笑容。

日向翔阳每周去他的朋友兼赞助商家里住两天。前辈宫侑曾打趣道,“要是被那些杂志拍到了可不好了哦~”他看着日向和木兔不解的神情,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

“前辈,你的意思是他们会误解我们有……那种关系吗?”

“天啊,你居然能想到这一层。”

木兔摸着下巴,“我懂了!刚刚你是在讲笑话!”

“当我什么都没说!”

宫侑深深叹气,躺倒在休息椅上。正要陷入日常劝自己心平气和的思维漩涡中时,他发现日向面对着柜子发呆。这可是少见,“喂,你怎么了?”

“诶?啊,没事!在想事情!”

宫侑低低地吹了声口哨,插兜离开,路过日向的时候俯身在他耳朵边上轻声说,“打完了去治那里找我。”

那天傍晚,日向大口吃着饭团,旁边坐着在喝饮料的侑,“我也是真的无聊,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日向眼睛一亮,“这就是传说中的情感咨询——”

“坐下!吃完然后说!”

日向老实坐下,嘴里鼓鼓囊囊,“我自己想了这个问题很久,但是一直想不明白。我是不是没有讲过,研磨和我认识超久了?”

“不,说过,都说过。包括你们是怎么在比赛之前就见面,之后又见了多少次,‘研磨’不爱发表情和颜文字,‘研磨’喜欢睡觉,‘研磨’有多厉害,还有后来你们是又怎么联系上,他怎么提出给你赞助,然后你经常去他家玩。全都说了。”

“真的?!”日向不敢置信,“我以为我就偶尔说了一点点。”他咽下最后一口,冲着治喊了句感谢招待,“前辈,我想知道,在什么情况下,你会认为一个人不是朋友,而是恋爱对象呢?”

治一边收拾摊子一边喊,“那家伙根本不会体验到你的这种苦恼,他只会一个接一个地换……”

“少说点话也不会少挣钱!”侑完全来了兴趣,“这很简单吧?爱情,不就是心跳加快,一直呆在一起也不会腻,在自己眼里对方什么都是好的吗?”

“这得看情况吧。”治靠在餐车上,认真地围观起来。

“心跳加快,是说怎样的心跳加快?”

“你的话,是不是只能联想到打排球时候的感觉?”侑敲敲自己的额头,“呃——首先说,你对着你的那位小朋友,平时会有心跳加速的情况吗?”

“没有!不,也不是没有……那种感觉很奇怪,跟大家说的不大一样。”日向摸着自己的胸口,“如果我不是普通地喜欢研磨的话,为什么在高中时没有这种感觉呢?我们一直都是这样相处的,甚至细细一想,我从没有和他很深地……就是很亲密地谈过话。我们就是,普通的好朋友!但是……”

“但是?治,你不得收拾东西吗?”

“不急。”

“前几天我去同学会时突然想到,就算不再见面,只要想到影山他们也还在认真做着想做的事,我就会很开心。然后回去见到研磨,他问我怎么在发呆,我才发现我在想如果以后,你知道,就是那种很远的以后,不能这样经常见到他的话,我会不是很开心。”日向的双手几乎能画出一副抽象派画作以弥补他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困局,“我……很想知道研磨是不是也有这种心情。现在能想明白的只有希望他能像现在这样和我在一起,但是,是朋友的话能做到这样吗?在很远很远的以后……前辈?”

“没事,我就是……”

“听傻了。”治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侑旁边,两张一模一样的脸瞪着眼睛冲着日向,“说实在的,我都想鼓掌了。”

“日向,你有没有听过一个外国人去旅游,被当地的司机带着绕远路,然后他问,为什么每个雕像下面都有一个卖苹果的老爷爷的故事?”

“听过!”

“我们不管那个司机,你想想,在他一圈圈地绕远路的时候,苹果老爷爷并没有追着他跑,他为什么能一直看到老爷爷呢?因为老爷爷一直在那里。”侑被日向传染,手上也开始比划苹果,“或许我应该换一个比喻,这个有点奇怪。”

“我理解了!”日向蹦起来。

“你理解了?!”侑和治一起站起来。他们两个被日向道谢,站在夕阳下挥手看着他跑掉。

治喃喃道,“我还没懂呢。”

“我其实也不知道我说了什么。”

“算了,我去给妈妈说一下,你实在是太闲了,回家时的家务就都让你干吧。”

“你敢说你这辈子不想成功撮合一次?”侑哼哼着,打发治去收拾餐车,“说是明后两天都要下雨,你别拖了。”

孤爪靠着枕头躺在榻榻米上,看着窗外的大雨吃西瓜。日向吹干了头发过来,“研磨,窗户开着不会有雨溅进来吗?”

“风很小,没事。快来。”

日向轻呼一声,倒在另一个枕头上,“我还从来没在这种时候吃过西瓜,感觉好凉快。啊,刚刚闪了一下吧!”

他们拿着西瓜盯着彼此,在短暂的被雨点声填充的沉默后,果真有要撼动房子似的雷降落,两个人像猜对彩票号码一样的笑了。日向将西瓜皮放进筐里,“研磨小时候怕过雷声吗?”

“没有。我觉得很神奇。阿黑倒是怕。”孤爪偏着脑袋想了一会儿,“他是这么说的,‘平时大家是在地上打鼓,这是上面有东西在拿大家打鼓’。”

“这么说反而更可怕了!”日向打了个冷颤,趴在枕头上往孤爪的方向爬了爬,“那……研磨喜欢雨天吗?”

“嗯。”

“喜欢什么颜色!”

“唔,不一定。”

“喜欢……”

“翔阳。”孤爪塞给他一个西瓜,“这些东西可以在以后慢慢问,不用着急。”

“在以后?”

“嗯,以后。”

日向小口吃着,因为打开了窗户,雨点虽然不能来访,但凉凉的就像来到了海边。如果雷是有东西在上面打鼓,那雨就是将上面的海掀翻了,带来潮湿的空气和连绵不断的水声。日向趴着,感觉孤爪也向他这边靠了靠。他抬起头,让孤爪伸出的手放在自己还带着些湿意的头发上。

“困了吗?”孤爪说着,自己也打了个哈欠,“我也是。”

他把枕头放在日向的枕头旁边,也趴了上去。日向往前一顶,撞到了他的脑壳,“研磨传染我的。”

“不错。”孤爪扭过脸,“你明天回家?”

“嗯,小夏说想我了!”

“好。”孤爪看着日向撑起身子,两眼亮晶晶地盯着他,“翔阳,有什么想要的吗?”

“诶,我又不是小孩子。研磨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问什么?”孤爪在笑。

“比如我下周什么时候来之类的。”

“我为什么要问?”

“因为!”日向被问住了,“要不然你要怎么确定我会来?”

“我为什么要确定你要来?”在日向死机之前,研磨翻了个身,仰躺好,“我知道你肯定会来,我不问。”

日向撑着胳膊,从上往下看他,不说话。

“怎么了?”

“我再问,总感觉很傻。我在思考。”

“好。”孤爪伸手要摸他的脸,被日向抓住了手腕,放在胸膛上,“怎么了?”

“有加快吗?”日向嘟囔道,“我没有很大的感觉。”

孤爪将他的手拉过来,放在自己胸膛上,“那你感受一下,我有心跳加快吗?”

“感受不到。”日向感觉脸上湿湿的,“啊!开始刮风了!我去关窗户!其他的屋子都关了吗?”

“关了。”

将雨声封在窗外,玻璃上的水珠像流淌而下的烟花形状,伴随着啪嗒,啪嗒的声音绽放又消失。日向转过身,发现孤爪将两个枕头都霸占在怀里抱着,露出半个脸看着他。

日向盘腿坐下。孤爪闷闷地笑起来,“翔阳就像武士。”

“因为,又要有战斗了吧!”

“什么战斗?”

武士日向好像进入了冥想期,两人对峙。像是拨动了某个开关,本是灰蒙蒙的天忽然更暗了些。屋里很黑,只有水珠拍打的窗户是亮白的。借着这一点光线,日向缓缓地挪动到孤爪面前,对着他只露出一半的脸犹豫许久,轻轻地,轻轻地,用嘴唇蹭了一下他的面颊。

“心跳快了吗?”孤爪问。

“我不清楚。”日向小声说。他的脸被孤爪捧住,半晌过去,就像刚刚窗外的白光一闪没有后续的雷声,日向问道,“不……那个……什么吗?”

“不什么?”

“亲……”

“为什么要亲?我们不是好朋友吗?”

日向的手撑在身后,他想起第一次与孤爪相遇的那天,没有下雨,阳光很好,天空是洗过的玻璃。高二,高三,一起笑的时候总是晴天。就连从遥远的地方回来,再一次见到他时,也是有清亮透彻的阳光的。

原来这是他们第一个一起度过的雨天。

“研磨。”

“嗯。”

“就非得让我说出来不可吗?”

“翔阳觉得害羞吗?”

“有点点奇怪。”

“但我有点点想听。”

“好吧!”日向深呼吸,“我——喜——欢——”

或许是意外,孤爪蹲得不稳,两个人的嘴撞到了一起,牙齿还有些痛。

“就这样吧。”

“这样就可以吗!”日向跑到他前面拦住他,“我还没讲完!”

“可以了。该去睡觉了。”

“还没吃晚饭呢!”日向在门框上把孤爪卡住,来了次深呼吸,“我再来一次……”孤爪伸出手,两只手附在他的脸蛋上。日向想说这样我讲不了话。屋里已经变得漆黑,似乎窗外的雨也在逐渐减弱。他们的躯体靠在一体,炽热的呼吸在脖颈间游走,日向将手也伸了出去,摸到孤爪的脸。

“还说吗?”

“那我明天也有点点想听研磨说。不对,不是一点点,是很多……”

两个人炽热的红晕隐藏在黑暗中。雨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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